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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瑜，中学高级教师，邹城市作家协会理事，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省小语会会员，济宁市文化之星，现任教于邹城市鲍店煤矿学校。作品先后发表在《当代散文》《西部散文选刊》（原创版）《中国煤炭报》《中国安全生产报》《青年文学家》《山东青年报》《农村大众》《速读》《教师报》《娘子关》《童趣菉溪》《河南文学》《东方散文》《济宁日报》《济宁晚报》《鲁艺》《学习强国》等报刊杂志平台上。共发表作品90余万字。在全国、省、市、县级各类文学大赛中获奖60多次，两次获得全国教师文学大赛奖，一次获得第五届王粲文学奖。

懒汉显忠

我们村子里有个人叫显忠，如今已接近70岁的年龄了，显中姓刘，虽然和我是本家，可是按照我父亲的说法，他和我家已经在七伏开外了，也就是说关系已经很远很远了。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他大爷，他弟兄5个，分别是显忠、显孝、显义、显谦、显和。显忠本来是他家的老大，理应当给下边的几个弟弟做个好榜样。然而他并没有起到好榜样的作用，而是在我们村出奇的懒，村里人一提到他，简直就成了一个懒汉的代名词。以至于大人们教育孩子的时候都这样说，从小不听话不勤快，大了就成了显忠了，显忠就是你的明天。

刘显忠家住村子的东头，我家住村子的最西头，本来是不熟悉，但他靠懒惰成了我们村里的“名人”，简直是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！所以我也就对他很熟悉了。

我初识显忠是在8岁那年的夏天，那个夏天天气火辣辣的热，热得让人简直是受不了。树叶子被晒得耷拉着，狗趴在树下的阴凉地儿上吐着舌头，麦场里各家各户都在炎热的太阳下打麦子。因为我在暑假之前的升级考试中考得成绩特别好，是我们班里的第一名，还被选为三好学生，优秀班干部，所以，父亲和母亲奖励给了我一份特殊的优待，让我去西瓜地里的瓜棚里看瓜。

这可是个好差事，因为哥哥妹妹都要去地里割草，拾麦子，种麦茬花生或者在麦场上帮着大人打麦子。只有我可以独自一个人躺在瓜棚里的床上看瓜，看琼瑶的爱情小说，听收音机里邓丽君的歌曲，渴了还可以摘个自家瓜地里的瓜吃，感到十分的惬意。当然也引来了哥哥弟弟妹妹的无限嫉妒。

一阵凉风吹来，躺在瓜棚的床上，我感到好舒服。正在我享受着这惬意的时光的时候，我家的瓜棚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，只见这个人的脸长长的，很瘦很瘦的，而且很黑，穿得破破烂烂的，俨然一个要饭的乞丐，身上背着一个捡粪的筐子。我并不认识他，所以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。于是我就很不客气地问他：“你是谁？来这儿干什么？别人都在地里和麦场里劳动，你怎么不去干活？跑这儿来干什么？”他看了看我，有些诡秘地说：“我是谁？侄子，按照辈分，你应该叫我大爷，我和你父亲是同辈的，我比你父亲年龄大十几岁呢。”“可是我不认识你啊！”我说。“我们现在就认识了啊，你是忠来的儿子，叫小斌。”他说。我又说：“现在这么忙，别人都去地里干活了，你来这儿干吗？”他被我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，就遮遮掩掩又闪烁其词地说：“我吗，不大习惯干农活，所以就捡些粪，卖给人家，挣点儿钱。今儿个天太热，我有些累了，就想跑到你家的瓜棚里来歇会儿。”我实在不好拒绝他，就让他进来了。

他进来就给我说些不着调的话，先炫耀自己小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，那时候他的家境很好，有钱就可以请到好的私塾先生。说着就给我背了一些诸如“人之初，性本善，性相近，习相远。”之类的一些东西。我因为对这些不感兴趣，听得很不耐烦，想撵他走。于是我说：“好了好了，我不爱听你的那一套，你快走吧！”他说：“让我走也可以，不过我要吃个你家的甜瓜才行。”“那可不行，我父亲就是让我在这儿看瓜的，怎么可以让你吃那？你快走吧！”“对大爷说话这么不礼貌？那你大了怎么做个好人？”他边说边走出我家的瓜棚，顺手摘了一个我家瓜地里的大甜瓜，我正想去从他手里夺下那个大甜瓜，只见他一大口下去，把甜瓜咬去了大半。我就哭着骂他：“刘显忠，你个孬种，臭不要脸的，想吃瓜自己种去，干吗来抢人家的瓜吃？”我的哭骂声很大，显忠可能觉得太没面子了，显忠边跑边喊：“你这孩子怎么连大爷都骂？吃你家个甜瓜怎么了？还三好学生呐，一好也不好，真是的！”边说边快步背上他的筐子走远了。

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，父亲来瓜棚里替我。我把显忠来吃我家甜瓜的事给父亲详细地说了。父亲叹着气说：“哎！他那个人就是这样，一辈子好吃懒做，到头来落得什么也没有，都六十多岁的人了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。真可怜！你以后可别学他！”听我父亲说，这显忠原来年轻的时候也娶了个媳妇，还有个儿子。后来因为他的好吃懒做，家里过得什么都没有，凡是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让他拿到横河集上卖了，家徒四壁，妻子就跟一个来村子里说书的人跑了。他也没能力养儿子，就让他五弟弟显和养着，一直养大，儿子见了显忠也从不叫他爹，反而叫他五叔爹。后来村里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，分田到户。显忠也分了一亩五分地，可是因为他太懒惰，他的责任田里经常是长满了野草，他也没钱买化肥，所以他的责任田里就荒芜了，反而那些草长得非常旺盛，引来了村子里不少人来这里割草，还有放羊放牛的，来他地里放羊放牛。他的责任田和草原一样，到了收获的季节，别人家收成都很好，他甚至连种子都收不够。

后来我上了初中，到了离我家十几里远的一所中学读书。那是深秋的一个星期六，我回家去拿吃的。半路上我又遇见了显忠。这次他更狼狈了，头发很长，乱蓬蓬的，似乎很长时间没洗过了，衣服很破旧。胳膊上挎着个篮子，手里拿着根棍子，一副要饭的模样。我走近他说：“显忠大爷，你怎么出来要饭了？家里没吃的了？”他见了我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，然后尴尬地说：“不不不，我是去走亲戚的。不是当乞丐要饭，我还得赶路，不给你多说了。”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开了。

回到家，我问起父亲显忠的情况。父亲说：“显忠已经断顿好多天了，他地里收的粮食连公粮都不够交的。所以只好出去要饭了。”我母亲赶紧说：“现在村里的大人教育孩子都拿显忠当反面教材，说如果谁不好好学习，大了显忠就是他的样子。”我听出了母亲话的意思，那意思是我如果不好好学习，长大了也会和显忠一个样。

人在没有粮食吃的情况下，是会做出很疯狂的举动的，显中也不例外。我父亲后来给我讲了一件显忠去我们村小帅家偷粮食的事儿。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，显忠选择了去偷村子东头种粮大户小帅家的粮食。可是小帅家养的那两条大狼狗可不是吃素的，有一天夜里十二点钟，显忠戴上帽子，蒙上脸，以便让人看不出来他，他先把两条麻袋从墙头上扔进小帅家，准备装粮食，然后他自己跳上墙头进了小帅家，可是刚去落地，小帅家养的两条狼狗嗷嗷叫地扑上来了，一条狼狗咬住了他的腿，另一条扑上去，咬住了他的胳膊。两条狼狗分别从它身上撕下来一块肉，他痛得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。这时候小帅和妻子听见动静起了床，拿手电筒一照，原来是显忠，小帅说：“显忠大爷，亏你还饱读诗书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，你怎么谁家的粮食都敢偷啊？”显忠尴尬地苦笑着说：“我晚上喝了点儿酒，头脑不清醒，就鬼使神差地跑到这个院子里来了，真是不好意思，对不起了！”说完，拿着他的两条麻袋拖着受伤的腿，一瘸一拐灰溜溜地回家去了。

我上初三那一年的暑假，跟着母亲去赶横河集。我跟着母亲买完了该买的东西后，来到集市的最东头紧挨着茶馆的一个小酒馆里，我拿眼往里一瞥，一个熟悉的身影――显忠，正在里面喝酒那。我忙问母亲：“显忠哪来的钱喝酒？”“他出了一次车祸，被一辆汽车撞了一下，他没让人家给他看伤，就给人家要了两千块钱。拿命换来的钱，马上就跑到酒馆里喝酒。这种人真是的，没法说。”母亲无奈地摇着头说。再后来，我听一个邻居说，显忠因为吃病死的猪羊肉食物中毒，差点送了命，还是被村里他的一个好心的邻居给救了，医院，经过整整一天的抢救，才把他抢救过来。

我上高二那一年，寒假里我回家过年。听父亲说，显忠因为去调戏小河的媳妇，被小河打断了腿。原来，人家小河的妻子看显忠可怜，就去送给了他一些面和油。谁知道显忠不知好歹，误以为人家小河的媳妇对他有意思，晚上趁小河不在家，他跑到人家小河家里，脱光了衣服在人加床上跳裸体舞。然后调戏小河的妻子。气得小河的妻子拿擀面杖砸他，骂他死不要脸。小河回来后，听妻子哭诉了事情的经过后，气愤难忍，就拿了根棍子去追上打显忠，直到把他的一条腿打断为止。从此以后，拖着条断腿的显忠日子就更艰难过了。

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，父亲来大学里看我。吃饭的时候，我对父亲说：“我没让显忠成为我的样子吧？”父亲听了我的话说：“显忠死了。已经发完丧了。”“哦，怎么死的？”我问。“你想他怎么活？腿被打断了，没有人照顾；也没有吃的；还没有住的地方，也没钱看腿。”父亲沉痛地说。“他咽气之前，想见见他的儿子，可是他儿子怎么也不去见他。他死了之后，他的儿子在他五叔的劝说下总算给他发了丧，让他入土为安了。”

我听了半天无语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，五味杂陈，只好在心里念叨：“显忠大爷，一路走好，到了阴间里你可要要勤快些啊！别再那么懒惰了！”

伙伴小利

美丽的泗河就像一条长长的玉带，从这个美丽的小村庄后面缓缓地流过，仿佛把小村庄缠住了一般。这个小村庄叫做桃花村，小村庄不大，住着来户人家，余口人。改革开放之初，这个小村庄是特别穷的，家家户户都很穷。村里有一帮孩子出生在上个世纪的70年代初，这样算来，他们这帮人现在应该都是50多岁的中年人了。我们的主人公小利就是这帮孩子中的一个。

小利的家庭特别贫穷，是我们这伙人里几乎最穷的。一个原因是他的父母都特别懒，好吃懒做，不愿意出力干活；其次，小利的弟兄太多，共7个，而且全部都是男孩，在农村，这样的家庭负担是最重的。这弟兄七个每人都要有一套房子，然后娶媳妇，生孩子，要花很多的钱。

上天是公平的，虽然家庭条件不好，但小利的长相实在是好：典型的瓜子脸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，留个小平头，喜欢笑，眉宇间时常夹带着笑意，皮肤白而细腻，给人以十分可爱的感觉。

因为小利和我同岁，我两家又离得很近，自然我俩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，好伙伴。我们俩每天一起去上学，一起放学后回家，又因关系特别亲密，俨然成了一对好兄弟。可是好兄弟有时候也敢不是好兄弟干的事情。

一偷西瓜

我和小利八岁那年，村里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。我两家的责任田紧挨着，那一年我们两家都在责任田里种西瓜。因为种了西瓜不仅可以自己吃，送亲戚，还可以拉到城里卖钱，比种粮食要好一些。

因为我父亲是种地的行家里手，再加上特别勤劳，俗话说人勤地不懒，所以我家的西瓜长得格外地好。暑假一到，父亲就让我在我家的西瓜地里看瓜。小利也在他家的西瓜地里看瓜。然而，他家的西瓜实在长得不咋样，因为他父亲游手好闲，整天不大过问西瓜秧苗的事，加上他父亲对种西瓜不太懂，所以，他家的西瓜结的又稀少，个头又小，还老是不见长个。

西瓜开始能卖了，我家第一次下了70个西瓜，父亲拉到城里卖了多块钱。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。小利家的西瓜第一次下了13个，因为个头小卖了不到30块钱。瓜农们喜欢在卖瓜回来的路上互相打听各自卖了多少钱，小利的父亲是我五大爷，显得很没面子，只是嘿嘿的笑，而并不回答他卖了多少钱。

有一天晚上，我父亲从家里到西瓜地里来的路上，抱来一个大西瓜。我问这是怎么回事，父亲说：“是小利偷的咱家的一个大西瓜。”我说：“你怎么知道这个瓜是小利偷的咱家的？”父亲说：“咱家的西瓜我都在上面刻了一个‘9’字。”父亲因为排行老九，所以他对“9“字特别敏感和喜欢，那“9”字是在西瓜很小的时候刻上去的，随着西瓜一起长大。所以，我家的西瓜父亲都认识。父亲在吃过晚饭从家里来西瓜棚把我替回家，月光下在来的路上看见小利抱着一个大西瓜往家走，那瓜上的惹眼的“9”字让我父亲一眼就看出是我家的西瓜，于是父亲给小利要回了那个大西瓜。自那以后，小利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找我玩，也没和我说话。我想他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吧！事后很长时间，小利告诉我，他父亲借下了很多账，因为西瓜种的不好，想偷个别人家的西瓜卖钱还账。我对小利说：“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，可不能偷别人家的东西啊！人要走正道。”小利红着脸在那儿，一句话也没说。

二、考学

时间过得飞快，一转眼，我和小利都到了初中毕业前夕了。同学们都要各自考取自己的学校，各奔东西了。小利的学习在我们班里几乎是最差的，每次考试他都考倒数第一或者倒数第二名。这年的七月到了，我顺利地考取了一所师范学校，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。而小利考普通高中还考得一败涂地。后来我建议他考职业技术高中——市农技中学，也好学一门手艺，将来在农村也好生存。我的小伙伴中小水、小队、二峰他们都是考的这所学校，小利也跟着去考了。

后来传来消息，在这么多去考农技中学的学生中，唯独小利没考上。小队考上后学的兽医；小水学的种子繁殖；二峰学的塑料大棚种植技术。后来我还问过小利考得怎么样？他说考得不错，我当时还很高兴，认为他一定能考上，可最后的结果实在令人失望，但事情总会有转机，小利决定参军去。

三、参军

没考上农技中学的小利，紧接着就去参加镇里的验兵体检了。那次的验兵体检还是相当严格的，小利的体格特别好，他顺利通过了第一关。我看到那些被验的人站成一排，一圈一圈的跑步，腿有内八字的外八字的，扁平足的都不要。小利在这样的条件下能通过，我很高兴。第二关就更难了，医院的大夫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。我听说这一关极难过，大夫要用手去摸被验者的各个部位，什么胃下垂，肝肿大等等都要下来。没想到这一关小利也顺利通过了。

当小利准备到武装部等着领兵的来领走时，我和其他几个小伙伴来为他送行。我们在城里的火车站和小利辞别。我送给他一支钢笔和一本高档日记本，嘱咐他到部队后好好学习，力争考上军校，多和家里和伙伴们联系，多写信来。他哭着接了过去，不住地点头。小利那天穿上了一身新的军装后特别好看，因为他原来穿的衣服都是他哥哥们剩下的旧衣服，这次他显得很显眼，再加上他皮肤白，个儿又高，所以很好看。

小利当兵去了苏州，此后不久我就收到了一封他的来信。他在信中说，新兵训练很苦，但是他却顽强地挺了过来，只是有时候觉得胃部不舒服。

一年后，部队给小利的家里寄来了一张喜报。小利因在部队表现良好，荣立了三等功一次。他父母把那张喜报镶在玻璃镜框里，挂在客厅的墙上。来他家串门的人都说小李是个有出息的孩子。

一年半后，小利在部队当上了班长，表现十分好。我感觉他或许可以在部队提干。他当兵的最后半年之际，小利给我写了一封信。他在信中隐隐告诉我，他看上了一个女孩子，是苏州大学的一名女大学生，父母都是政府机关的干部。他是在给苏州大学军训时看上的这名女生。他还说，他俩的关系发展很快，二人不但接过吻，还曾在外面的树林子里做过一次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事情。

我担心，小利的爱情会有结果吗？

四、结婚

三年的兵役结束后，小利复原回到了老家。老家里等待他的是三间破土屋和不得不下地干活，因为他父母好吃懒做，加上他兄弟七个，现在家中只有三间土坯房子，还穷得几乎揭不开锅。眼看小利到了结婚的年龄，可是他家那么穷，几乎没有一个上门提亲的。当然他所说的那个苏州大学的那位女大学生也从此杳无音信。小利回到家后，因为农活没大干过，所以家里的责任田有他父亲种着，一家镇里的企业——预制件厂愿意用他当保管员。

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了，小利的年龄也越来越大，转眼就到了28岁了。可依然没有一个人给小利说媳妇，他父母这下可愁坏了，四处托人给小利找媳妇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，果然是有了转机。一日，小利本家的一个嫁到远方的姐姐——凤英，来给小利的娘说，他们村有一个叫蓉儿的闺女，个子一米六五以上，人也长得漂亮，家境也不错，欲寻一个人长得好的男孩子，不管家庭怎么样。竟有这样的好事，小利的妈妈立刻就答应了，让二人见面。二人见了面后聊得很投机，彼此互相乐意，很快就订婚了。订婚的前一天，效力跑到我这儿来借钱，我按他的要求借给了他元钱，他保证说，等有了钱很快就还给我。

等他俩结婚的那天，我们都去喝喜酒，见到了新娘子。小利的媳妇果然长得很漂亮，也很会打扮。可我一直怀疑的是，蓉儿那么好的条件怎么会找小利呢？后来，还是媒人告诉了我，原来，蓉儿在找小利之前，曾跟一个男人跑过，在外面生活了好几个月后迫于各方面的压力，又回来了。回到家后声名狼藉，蓉儿的父母急于把蓉儿嫁到远处去，于是才找到了小利。

五、盖房子

在家排行老四的小利，下面还有三个弟弟，眼看三个弟弟也都大了，到了结婚找媳妇的年龄。可是家里没有房子，又穷得当当响。当下，首要的问题是盖房子。这个时候都要盖平房了，而盖平房首先要用的是砖头和楼板，正好小利所在的预制件厂就是生产楼板和砖头的，还卖水泥。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，小利找到他们的厂长说要从厂里赊砖头、楼板和水泥，所需的钱从小利的工资里扣除。就这样，小利一直干了六年的工资全部抵了他给老五盖房子所用的砖头、楼板和水泥。而他自己家的生活依然十分拮据，平日里连顿肉也舍不得吃。小利的儿子六岁的时候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。给老五盖完房子后，还要给老六盖房子。这一下子，小利又给预制件厂干了六年，也是工资全部抵了楼板、水泥和砖头。

六、遭到的埋怨

小利的媳妇蓉儿是个不安分的主儿。看到家里住得不行，穿的不行，吃得更不行，他开始埋怨起小利来：“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，我跟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，要吃的没吃的，要穿的没穿的，要住的没住的，你看人家都过的多富裕，你再看看咱家，什么都没有。跟你过个什么劲儿啊？”媳妇的指责，小利只好陪着笑：“会好起来的，慢慢会好起来的。”

一次，蓉儿的娘家弟弟结婚，当姐姐的自然拿钱要特别多。小利又来找我借钱，向我借了0元钱。这个数目是不小的。回到家后蓉儿又骂小利：“你个没用的东西，借了的钱终究是要还得，我们家拿什么还账啊？”

一日，和我同为一伙的另一伙伴小水告诉我说，他背地里听别人说，蓉儿和去他家收电费的电工好上了，还说曾经亲自撞上过一次。

七、得癌症身亡

小利刚满39岁那年的秋天，感觉胃里极不舒服，医院检查。检查的结果着实令人吃惊——胃癌晚期。可是治病家里又一分钱也没有，别的患者像他这个情况都要化疗、放疗。而小利因为家里没钱住不起院，只好花少量的钱买些杜冷丁消疼而已。我和我的伙计们到他家去看他，每人拿了元钱让他看病。看到小利瘦的皮包骨头，吃不进饭去，我们全哭了，他自己也哭了。

更可悲的是有一天，病重的小利问他儿子洋洋：“洋洋，如果将来没有爸爸了，你会想爸爸吗？”洋洋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“我不想你，你不能给我买好吃的，好喝的，好玩的。”小利听后十分伤心，也许因为这个有加重了他的病情。

三个月后，老家那边传来消息，小利死了。据说他死的时候抱着他当年当兵时的那些照片，还有他在苏州大学给大学生军训时的照片，其中有个女大学生。

因为他家实在太穷了，连丧都给小利发不起，后来还是我们几个和他关系好的伙计拿钱给他买的骨灰盒，他的家人草草把他埋葬了。

小利死后不到半年，蓉儿带着洋洋改嫁了。据说嫁给了那个每月去她家收电费的那个电工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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